保障食物基本權、從學生到市民的給食運動—專訪「希望食品網絡」事務處長李元永

文|陳儒瑋

這次能在短短幾天內完成韓國學校午餐參訪事宜,全都仰賴眼前這位目前任職於韓國民間組織「希望食品網絡(Hope Food Network 」的李元永事務處長,在百忙之中撥空義務協助。外表文質彬彬、講起話來有條不紊的他,投身市民運動已有十多年的時間,上個月才來到這個組織工作。希望食品網絡目前運作採會員制,由會員繳交會費維持日常行政庶務,李處長以兼職身分參與組織業務,除推行倡議運動之外,同時肩負募款之責。

李處長表示,韓國的學校給食市民運動大約在西元2000年左右開始,而「希望食品網絡」成立於2003年,可說是很早期就參與的團體。經過十多年的努力後,基本上韓國學校午餐已經落實使用親環境食材,因此組織的運動方向也逐漸由學校給食擴大到市民給食。他為我們特別解釋為什麼使用「市民」而非「國民」,因為後者帶有統治者的觀點,而前者才能代表由下而上的草根性觀點及理念。另外,他也提到,韓國的學校給食運動並非由單一組織號召發起,而是由從事各種不同公民運動的倡議團體,例如反基改、要求食品安全或推動環境保護等不同性質的單位,從各自關注的面向一起分進合擊、協力合作,才有現在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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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在這十多年的學校給食市民運動歷史上,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件或里程碑呢?「我想應該就是2006年的學校食物中毒事件,以及2010年多位參與學校採用親環境食材運動的成員投身選舉並獲得席次,這兩個時間點吧。」李處長說道。他表示,市民運動要能有效影響國家政策,以目前的韓國社會來說,一來要有重大事件帶來不同團體的合作倡議契機、要不然就是透過投票選舉,還有一種方法是透過集結20萬人連署請願要求青瓦台回應。「不過,我們去年秋天也曾經到青瓦台前請願,結果也沒下文。」他苦笑著說。

當前韓國小學及國中學校午餐免費的政策,可說是韓國學校給食市民運動的一大勝利,不過在當時也曾有路線與理念之爭,有些人認為基於使用者付費,學校午餐不應該免費,但贊成方以憲法保障人民有基本飲食權利為由,認為政府應該要確保市民享有基本食物權。

談到這裡,我們分享了臺灣最近有許多學生請外送業者直接送中餐到學校的例子,讓李處長直呼不可思議,表示在韓國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他認為學校午餐還具有弱化貧富差距的功能,畢竟在學生的家庭狀況不同,能支配的金錢與享有的飲食選擇權也不同,但在學校,大家都是學生,就該一律平等享用相同菜色的午餐。

圖說:2019年10月29日韓國首爾市蘆屋小學午餐(作者攝)

至於韓國目前面臨的食物問題,李處長提到市民運動議題不脫「反基改、反輻食、反化學食品」等三個主要核心,但以民間力量能做的範疇,很難要求政府全面禁止,因為一旦禁止,財團一定會對政府施壓,畢竟在韓國,財閥的力量是非常強大的。但至少政府要能做到完整標示,讓市民可以憑自身意志做出選擇。「不過以基改食品完全標示為例,這雖然是文在寅總統當時的競選承諾,但到現在還無聲無息,著實讓人感到遺憾啊。」

來源:前Hansalim合作社吳世英經理於2017年6月來台分享之簡報(譯者/蕭佩均)

最後,當我們問及最近文在寅總統成立像「農漁業農漁村特別委員會」這樣的官民共治機構,希望能成為促進政府與民間溝通的管道,作為一個民間運動者來說,對此有什麼樣的想法?他說,只要有政府參與,希望維持原狀的保守勢力介入影響,絕對是無可避免的情況,但市民運動本質上要求改變,當然會有衝突,能否成功還是得看主政者是否真心有意願要改變現況。

來到訪談尾聲,李處長談到早些年都是韓國民間組織前往日本學習,但這幾年則是反過來,蠻多日本民間團體前來韓國交流,顯然韓國多年的市民運動有其效果。

在咖啡館前互道再見時,我們也邀請還沒來過臺灣的李處長,能夠有機會跟臺灣關心食物議題的公民大眾,分享這一路上的寶貴經驗,想必也能帶給台灣社會很多的啟發,衷心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