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膳人生意外的轉彎:專訪大佳便當廠股份有限公司蔡政祐

採訪.整理|王婉育

受訪|蔡政祐(台南市餐盒食品商業同業公會理事長、大佳便當廠股份有限公司負責人)

2020年3月底,在蒐集學校營養午餐相關歷史報導時,勾勒出團膳公司在1980年代供應學校午餐的輪廓。為了解團膳業發展40年後,各地供應學校午餐的現況,將陸續採訪團膳公司業者,更深刻描繪現今臺灣學校午餐的面貌。

此次採訪台南市餐盒食品商業同業公會的蔡政祐理事長,他同時也是大佳便當廠股份有限公司負責人兼總經理,藉由分享入行20年的心路歷程,讓我們一探少有機會接觸的南部團膳公司營運樣貌。

圖說:蔡政祐總經理受邀前往學校演講。(蔡政祐提供)

父親留下的禮物 意外踏入團膳業

大佳便當廠目前主要供應14間學校,共7,000份的學校午餐,公司內部有2名營養師、10名廚師。

蔡總說,大佳便當廠由父親於1984年一手創立,但年輕時的他對餐飲業並無太大興趣。直到20年前一場車禍帶走父親的生命,蔡總形容這是「一場沒有選擇的誤會」,當時妹妹仍在國外念書,而他此時才驚覺父親離世的事實,從人生的打擊中接手家業。

除了家業,父親還留下了「人和」。

父親除了是便當廠的負責人,同時也是當時的台灣省餐盒食品商業同業公會理事長,28歲接任便當廠的他,一路上有許多貴人相助。蔡總回憶父親過世後,為了與父親致意,許多縣市公會的同業紛紛前往台南弔唁,至今仍令他印象深刻。

圖說:大佳便當廠股份有限公司廠房外觀(蔡政祐提供)

接手家業20年:南部團膳的縮影

台南學校午餐的團膳業者主要供應溪南地區的學校,而溪北地區不多,且部分學校由嘉義團膳業者供應。(註)

談到這幾年團膳的變化,蔡總表示早期創立時大多從家庭式小工廠做起,慢慢發展成現在供應數千份餐點的規模。在接收訂單方面,過去經常以口頭商量,彼此同意即可,到後來需要白紙黑字簽約,透過公開投標的方式取得訂單。

而使用的食器材質,也隨著時間有所變化。起初以保麗龍盛裝午餐,到後來變成紙盒,再到現在演變成保溫容器。在衛生管理方面,首先工廠得經過經濟部的經營許可,再通過衛福部HACCP認證,經營學校午餐門檻越來越高,而品質也相對越來越好。

面對20年來的變化,蔡總坦言價格與少子化仍是最大的衝擊,而後者在高齡化的南部地區狀況更加嚴重。

蔡總表示,供應營養午餐的團膳業者最多曾經有20家以上,受少子化影響,有些已轉為經營南科或市區公司員工的團膳。目前仍有兼營學校午餐者為13家,而專營學校午餐僅剩包含大佳的3家。加上現今政策趨向學校能設置自立廚房,因此紛紛將空教室改建,原本學生人數銳減,得向更多學校投標以維持營運。

另外還有價格。台南學校午餐價格較其他五都還低,直至四年多前因應非基改學校午餐政策才調漲。由於大佳便當廠專營學校午餐,每餐45至48元的成本必須支付食材、人事、水電,以及公司本身行政費用、送餐運輸車、設備與稅金等,且同時供應高中學校午餐。不過高中並未納入清寒補助範圍內,因此大多由廠內自行吸收成本。蔡總坦言:

把營養午餐當作良心事業來回饋社會。

圖說:運送餐點至學校(蔡政祐提供)

團膳產業的挑戰與轉機

團膳產業不僅得因應現實的衝擊,更有本身需面對的挑戰。

雖然品質提升,但在前文提及「少子化」與「價格」之下,蔡總與其他同業談及投資或是擴廠的可能,直言「心有餘而力不足」。在學校午餐講求高標準的食安的條件下,大多仍持保守態度,原本欲看中一塊工業區土地做為廠房,但深怕擴廠經營卻血本無歸,恐怕連老本都賠上,因此仍維持目前規模。

且一般認為學校午餐不好吃,其實是由於每天備製大量的餐點,加上運送餐點需要時間,因此無法像快炒店現場料理,雖然有保溫設備與容器,但口感上仍有差異。

在學校的部分,用餐時間普遍倉促,孩子也有偏食及挑食的問題,在制定菜單的過程中,營養師也煞費苦心。定期了解孩子的喜好並調整,但還是得回歸專業,以及遵守契約的規範標準──使用兩次半成品、一週一無肉日等,且若供應孩子喜歡卻不健康的料理,對廠商而言並不專業,因此營養師及廚師都會努力研發設計菜單,尋求平衡點。

透過營養師到校進行食育教育時,把我們使用有機或生產履歷的蔬菜、食材登錄平台等措施告訴孩子,讓孩子趁這個機會了解團膳業者的苦心,知道食材品質正在提升。

圖說:營養師到學校禮堂進行食育教學。(蔡政祐提供)

疫情當前 公會成為業者與政府的窗口

台南市餐盒食品同業公會在台南縣市合併前,台南市與台南縣各有一餐盒食品同業公會,縣市合併後將兩會整併。公會會員目前共有15家團膳業者,僅有少數2至3家沒有加入公會。

做為政府與業者聯繫中間的橋樑,公會實際辦理業者同仁的衛生講習、定期開會了解業者面臨的問題,並反映給主管機關做為制定政策的參考,以及協助業者推動產業升級,例如使用非基改食材、使用三章一Q食材等。

在擔任公會理事長以來歷經最難忘的事情,莫過於現在為因應武漢肺炎,需要與政府共同制定防疫措施。三月,公會就和教育局召開臨時會,討論團膳業者各項應變措施。

例如,廚師工作用口罩需要向政府請領,廠商檢附員工名單等文件,並規定只能自行使用不得囤積。政府同時調查如果發生廚師確診的情形,團膳公司因而停止供餐的份量也需向其他公司緊急調度的制度。原本預計五月要在市政府為同業舉辦的衛生研習也宣告延期。

營養師在學校為孩子進行食育教育時,也會提醒孩子打菜時避免交談,遵守衛生守則,改正共食分食的現象。

蔡總直言,因應措施比17年前SARS更加嚴謹,此時就希望廠商「業必歸會」,如此一來才能掌握同業供餐的狀況。公會也成為業者與政府之間的聯繫窗口,政府防疫期間的資訊才能及時掌握。

提及公會組織運作,蔡總表示在2017年四章一Q(現為三章一Q)實行前後,開始與其他縣市餐盒食品公會往來,密切合作下,各縣市正在籌組全國餐盒食品商業同業公會,一起為台灣的團膳盡一份心力。

在現今希望學校擁有自立廚房的倡議之下,加上南部少子化及人口外移的現象相當嚴重,各縣市制定費用,但團膳業者與學校廚房所負擔的成本並不相同,加上業者須負維持營運與獲利的責任,未來要走的路更加險峻。

圖說:烹調料理的過程。(蔡政祐提供)


註:曾文溪橫貫台南市,因此將台南市以曾文溪分為「溪北地區」與「溪南地區」兩部分,溪北地區包含新營、北門、麻豆等區,溪南地區包含舊台南市、善化、新化、安南等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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