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徵文】記憶中的學校午餐│振奮的午餐

編按:本文為大享食育協會、聯合報系願景工程、聯合報家庭版共同舉辦之「記憶中的學校午餐」主題徵文優勝作品


文│陳得勝  圖│Tai Pera

在民國五十幾年、物資不是很充裕的初中年代,我們帶的便當都很大;但飯多菜少,也沒什麼好料,大都是青菜、醃醬菜、豆乾之類。儘管如此,貼心的母親總會給我們煎菜脯蛋或添塊滷肉,雖然鹹(才夠配飯),對我們來說已是整個上午期待的佳肴珍饈。

初中一年級,學校還沒有蒸飯箱,母親為我特製了一個棉被便當套,雖然看起來拙拙的,但即使在冬天,便當到中午餘溫猶存,仍可吃到溫暖的飯菜。後來學校有了蒸飯箱,午餐時間大家都急切地等待值日生抬回來的暖心便當。

這愉悅的午餐時間卻不知從何時開始蒙上陰影,因班上有個惡霸型的高壯同學阿雄,家境不錯卻常不帶便當,只帶一雙筷子,午餐時總是連聲嚷道:「收保護費!」便從第一排開始一路過去,同學的便當裡有他喜歡的菜就夾去吃,當然都是最精華的蛋和肉。導師在辦公室吃飯,大家懾於他的兇惡都敢怒不敢言。而小偉最可憐,患有小兒麻痺症的他,中午都由他母親親自送便當來,其實他母親走路也是一跛一跛的,待她一離去,阿雄便禿鷹般地掠奪小偉便當裡的好菜。

有一次,他劫掠完小偉的好菜後,還嬉皮笑臉、誇張醜化模仿小偉母親一跛一跛的模樣,班上那幾個他的嘍囉也跟著起鬨笑鬧,大家怒不可遏。突然坐在最角落、沉默寡言又瘦弱的阿斌飛速衝向阿雄,阿雄還在錯愕之中已被阿斌推倒在地,這時有如電影停格畫面,大家訝異得都愣住了!剎那間,好多同學一擁而上,按著阿雄的頭、壓住他的身體……

在那個只要打架雙方都會受處罰的年代,我們並沒有揍他,只嚴厲地警告:「以後再吃別人的便當、再欺負同學,我們都會團結起來對付你。」真是大快人心!放開阿雄後,他惡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怒罵:「你們都給我記住!」就出去了。這時大家才發現阿斌的袖子別著一塊麻布,原來他母親剛過世。

有同學擔心他會不會落人來報復,結果沒有,上課鈴響了他才悻悻回到教室。之後阿雄都會帶便當,再也不會搜刮別人的便當菜。

午餐真是學生時一天最愉悅的時光,至今仍鮮活浮現我眼前。


評審簡評:

  • 根本就是熱血的青春偶像劇!記憶中,每個校園裡都會有個氣力大卻愛欺負人的「胖虎」,偏偏被欺負的同學一再隱忍,然後就是神來一筆,出現了快意復仇的大逆轉!雖然青春不再,但誰能不熱血沸騰、鼓掌叫好呢?(劉昭儀)
  • 跟著作者生動的描述,我也一起回到那個正義得以伸張的午間,感同身受。日常的便當,在非日常的事件中,更有滋味了。(游惠玲)

原文刊載於2018年10月8日聯合報-【網路徵文優勝作品‧記憶中的學校午餐—振奮的午餐